人工镜像:https://3769.blog/

  两足兽  

合唱团往事

我妈是个声乐老师,但我是个不会唱歌的人。
逆反让我屏蔽一切可能带有目的的夸奖,从决定走音乐这条路开始就对声乐有着本能的抵触。用北方话说,就是:老子不想学,你说啥都不好使。
可是进了大学之后,因为音乐学院人少,为了填补毕业了的成员的位置,R,也就是我们合唱团的指挥,我们主修课的老师,把所有音准好的人都招进了校团。
我们为了修够选修课的学分,便自投罗网,签下了长达三年的卖身契。女生还筛选一下,而男生因为极其稀缺,基本能出声的都被招了。
-
指挥R哥是个没脖子的胖子,一头卷发,笑起来眉眼有点像金正恩。了解他的人多半不喜欢他,对他抱有热情的多半是刚入团的学弟学妹。
让我逐渐看清他的嘴脸的契机,是一个意外。
我以前是个很不擅长和异性打交道的人,一旦与异性有交涉,就容易紧张,引人误会。在几次目光交汇时不敢直视他之后,他盯上了我。某天晚上,他在我们合唱群里突然点名让我加他,仿佛有什么要紧事。
加上以后,他无厘头地问我父母的工作,家里的情况,剖析我的性格,我的为人。
“这种问答式的聊天很难受。”在毫无营养地聊了很久之后,他这么说。
“我会一直关注你。”听了我解释之后,他又说。
啊?
-
合唱团每周都有固定的排练时间,有演出任务的时候就学曲子,没任务就练一练好听的小合唱。四年下来,家里装合唱团印发的谱子的文件夹就有厚厚两个。里面有中国的歌曲,也有外国的。
碍于R的语言障碍,若非逼不得已,他都会选择中文歌曲,或者至少已经翻译成中文的曲目。
留下印象的都是重复演出过好多次的保留曲目,黄河大合唱,布谷鸟唱了,贝九。
几年下来,所有合唱成员只要看见这几个名字,都有了反射:“我操,又是这几首。”
“朋友,你到过黄河吗?”
老子没到过谢谢。
贝多芬第九交响曲这么一个大曲子,R哥只有打杂的份儿,因为他只是个合唱指挥。能演出贝九的排场也一般不会太小,不是校庆之类的大节日,就是省级专场,第四乐章合唱部分我们承包,而管弦部分则是从学院交响乐团到省交响乐团都有过。
从头到尾指挥过我们贝九的有三个指挥,李心草,袁丁,和李心草的女助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风格,每一次即使在得知节目单的时候会感到厌烦,但是音乐一旦响起,那种直入云霄的圣光总是能让你几近窒息。
-
我的第一次化妆,第一次踩高跟鞋,都是因为合唱团演出。一开始啥都不会,就跟着不会化妆的同学排队等着会的人帮忙化,贴假睫毛,扎头发。
渐渐的自己也硬着头皮学会了,但因为过于敷衍,还引起过R的不满。
但是老子就是不会啊。一个团人那么多,谁看得见我?
高跟鞋是最大的痛苦。
我们的演出往往是持续半小时到一小时以上,好几首曲子。每次都是走着上去,抖着下来。没穿过高跟鞋也不会挑,买的时候只注意了鞋跟高度和颜色,结果一上台发现,真尼玛硬啊,真尼玛挤脚啊。
但是因为演出只是副业,一个月可能还演不了一次,鞋也就一直没换过。遭罪遭着,也就习惯了。
-
三大团的演出是算在实践分里的,所以虽然属于选修课,但前三年我们都不敢造次,该排练的,该演出的,我们都会乖乖参与。
大四回去以后,新生已经填补进来了,选修课的学分也修够了,我们这些自知滥竽充数充人头的老成员也就神不知鬼不觉自作主张地退了团。
R哥一定是记恨的,据说历届的老人都在退团的时候义无反顾,而他对我们呼来喝去惯了,也不愿意低声下气地求老成员回去,只是当离团的人之中有几个顶梁柱的时候,他会愤懑地对着重组后的合唱团抱怨几句。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该走的人留不住,愿意出一份力的自然会留下。
-
今天上Q,看见R哥把我移除了群,忽然想起了很多事,就想写写。关于外出演出,关于走台,关于演出后回宿舍遭遇停电停水……以后慢慢写罢。

评论
热度(4)
© 两足兽 | Powered by LOFTER